在大大小小的商超中，琳瑯滿目的乳制品專區常常人流密集。哪里養的牛？哪里產的奶？這樣的問題很少有消費者追問，也反映出乳制品行業上下游發展不均衡的現狀。與下游乳品加工行業強勁的發展勢頭相比，原奶行業在過去的幾年里經歷了一段艱難的低谷時期。
作為國內較大的奶牛養殖和牛奶生產企業，現代牧業（01117，HK）的感受或許更加深切。前些年，接連的虧損一度讓現代牧業遭受了不少的質疑，而隨著原奶行業的復蘇和蒙牛入主，現代牧業在2018年實現了業績的逆轉，這也被業內人士稱為乳制品行業上下游結合的一個代表性案例。
7月12日至14日，第十屆中國奶業大會暨2019中國奶業展覽會在天津召開，這場以“奶業振興”為重要背景的大會吸引了行業內眾多企業代表參與，《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在大會期間專訪了現代牧業的總裁高麗娜。
“大家都覺得現在缺奶了，養牛人開始掌握了話語權。”高麗娜表示，進口低價原料奶的沖擊和環保等層面的壓力曾是國內原奶價格低迷的主要原因，不少牧場無力經營而就此關停。但隨著行業的結構性調整和下游乳企對原奶需求不斷提升，原奶行業開始出現了奶源緊缺的現象。就長期發展來看，高麗娜認為，上下游整合協同或將是中國奶業振興的必經之路。“奶業發展必須要有高質量的原料作為保障，上游要有利潤的空間，下游也要有。所以振興奶業，就是要達到一個上下游利益都得平衡、都能健康發展的階段。”
從“沒有定價權”到“開始掌握話語權”
NBD：2015年以來，國內原奶行業逐漸陷入了發展困境，奶價持續低迷，不少牧場未能渡過難關，您認為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是什么？
高麗娜：這種現象實則由很多因素造成。從輸入性的沖擊角度來看，進口奶價格較低，個別乳企使用價格較低的進口大包粉作為原料，不想去買鮮奶。從國內產業鏈來說，隨著乳企對奶源質量要求不斷升高，收奶標準也在提升，一些質量不合格的奶會被拒收，導致一些無法達到標準的牧場自動退出。加之各地環保力度加大，不少不合環保規定的牧場紛紛關停。另外，牛肉的價格較高，當賣牛肉比賣奶還劃算時，有些奶農干脆就賣掉牛轉行了。
NBD：2019年以來，國內原奶價格呈現了一定的上升趨勢，與過去幾年低迷的奶價形成鮮明對比。您認為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高麗娜：今年我們確確實實能看到奶價出現了一定的上漲，這表明內地的原奶實際上是供不應求的。我們公司剛剛在塞北牧場做了一次香港投資人路演，投資者的反映都很強烈，大家都在討論較近缺奶、搶奶的現象。就當前來看，原奶行業的供需是有矛盾的。
一方面，全球經濟一體化以后，國內原奶行業受到國際市場的影響特別大。盡管中國的奶價比國外的要高出不少，但它的波動情況依舊和國際奶價一致，原奶的成本變高，價格也跟著變高了。另一方面，隨著巨頭乳企的業績雙位數增長，其對國內原奶的需求也進一步凸顯，但供給量可能沒有完全跟上，這也就呈現了一定的缺奶現象。
過去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原奶行業對鮮奶幾乎沒有定價權，下游給多少錢就是多少錢。但是現在，“養牛人”開始掌握一些話語權了。
NBD：您怎樣看待目前原奶行業所處的發展階段和未來一段時間的發展趨勢？
高麗娜：就目前的發展階段來看，原奶行業的供需還是存在矛盾。而且養牛這個行業，不是說今天把牧場建好，把牛引進來，明天就有奶，它的發展是需要一個過程的。
在這個過程中，很多乳企的銷售額都在高速增長，但現在缺少的奶量，等上游補上的時候，已經隨著增長的需求而變化了。所以對這個行業來說，未來的發展應該是一個漸變的過程，全行業可能會達到一個很精準的規律，在某段時間便能達到一定的平衡，即上下游都能達到了同步、合理、有計劃的增長。
奶業正走出艱難期，振興要靠上下游整合
NBD：2018年以來，蒙牛相繼對現代牧業和中國圣牧（01432，HK）進行控股，不久前，伊利也展開了對賽科星的收購。外界普遍認為這是下游乳企爭相布局上游奶源的做法。您怎樣理解這一行為？
高麗娜：乳制品屬于食品類產品，它一定得有原料的保障，質量安全是第一位的，所以必須要有有營養、有價值的原奶基地，乳企才能做強做大，關鍵是做優。
資本市場上的投資人對這個行業的研究越來越透，他們經常會提出這個問題：下游的千億乳企，但是自己卻沒有很多奶牛。乳企去千家萬戶收奶，消費者不知道產奶的是誰，還是會有些不放心。
國家也逐漸對下游乳企所占有的牛奶奶源比例有所規定。這些大乳企如果沒有直接控制的奶源，收購是較快速較高效的做法。再過幾年，大乳企對大養殖企業并購，甚至于有些資本也跟著這些乳企流向上游企業，這類的動作會越來越多。
而所謂的振興奶業，就是要讓上下游的利益都得平衡，都能夠健康發展，才能實現振興，所以我認為奶業早晚都要走上下游協同發展這條路。
NBD：蒙牛入主現代牧業以來，對公司經營帶來了哪些影響？奶業上下游協同發展具體可以體現在哪些方面？
高麗娜：我們前幾年的日子不好過，一個是奶價低，再一個就是下游企業收奶沒收足，鮮奶產生了很多富余。現代牧業有自己的品牌，公司就把這些多的牛奶做成產品，后期因為一些促銷導致低價銷售，造成了公司很大的損失。
這兩年我們“轉正”了，蒙牛收購公司后，我們慢慢回歸了主業，專注做牧場經營，逐漸產生了盈利。
就目前情況來看，我們還沒有太大的能力去進行投資。所以如果蒙牛有需求，可以采取他們建好牧場，由我們經營管理的這種模式。也就是說，他們先投資，我們以債轉股的形式慢慢用盈利來進行償還，這也屬于資本市場中很正常的合作方式。
NBD：在您看來，奶業未來一段時間會有怎樣的發展趨勢？
高麗娜：這些年行業內都在努力，大家都為了奶業振興去呼吁、去實踐，所以也看到了一些改變和進步。我們都盼望著盡快能有一個轉型或是轉機。用資本市場的話來說，現在到了一個“拐點”，中國奶業正慢慢走出艱難時期，迎來上下游整合協同發展的新階段。